5000年前,莒地先民在陶器上刻上圖象文字——陶文,被認為是一種古老文明伊始的標志。莒文化經(jīng)過數(shù)千年磨礪積淀而輝煌一時,許多學者將它與齊文化、魯文化并稱為山東三大文化。
何為“莒”?漢代文字學家許慎解釋說:“齊謂芋為莒?!避烊硕嗍秤?,這大概是春秋“莒國”名稱的來歷。春秋末期,孔子的得意門徒曾子和子夏在莒國為官,他倆秉承孔子傳道授業(yè)的儒雅風習,在莒國子城南垣設(shè)立書院,收徒講課。歲月滄桑,如今這處書院僅存零星遺址,但千年文化流風不斷,每當晨風夜露之際,猶聞瑯瑯書聲從書院方向隱隱傳來,后人有感“書院夜誦”,以詩為贊:“千秋道脈傳薪火,竟夜書聲徹講帷。幻景相承真異跡,斯文余韻至今遺?!?nbsp;
“樂毅壘”與“國士橋”
莒國故城在今莒縣縣城一帶,有三千多年的歷史,西周的莒國國都面積近百平方里,為現(xiàn)在莒城的6倍多?!端?jīng)注》載:“其城三重,并悉崇竣,惟南開一門,內(nèi)城方十二里,郭周四十許里?!?/span>
莒城東南約3里處原有一堆像小山似的巨石,稱作“樂毅壘”。公元前284年,燕昭王采納了樂毅的建議,集結(jié)楚、韓、趙、魏、燕五國兵力,以樂毅為大將攻伐齊國,攻取齊七十余城,齊國都城臨淄也陷落,唯莒、即墨未被攻破,當時齊湣王只身到莒避難。樂毅率大軍包圍莒城,并在城東南方用巨石壘筑高臺以觀察城內(nèi)情況。這場戰(zhàn)爭后來在莒與即墨一帶發(fā)生逆轉(zhuǎn),戰(zhàn)爭的硝煙很快散盡,但“樂毅壘”卻留了下來,與古老的城墻默默相對注視了幾千年。正像后人詩句寫的那樣:“古城東望草萋萋,未許長河限馬蹄。負郭千廛成壁壘,提封千里卷青齊。霞明遠樹驚烽火,風動寒濤憶鼓鼙。往事已醒蕉鹿夢,空余殘址對流澌?!?/span>
莒城城垣外部和子城系周至漢代所建,今之莒城垣是元代縮城,明代砌之以磚,因而有“三撙莒城”之說?!皣繕颉痹挥谧o城河上,為長6米、寬3米許的石砌五孔橋,上世紀七十年代拆除。橋西側(cè)有古碑兩方,臥碑為唐代所立,立碑為明代遺物。在兩方碑的稍南方還有一石碑,正面隸書“國士橋”三字,為清康熙元年(1662年)知州韓弘度所立,石碑陰刻則講述了一段遠古的故事:春秋時期,有個叫柱厲叔的人在莒國為官,他忠君愛國,智深慮遠,但國君敖公昏聵,于是他憤而離莒,到一孤島上居住,過著“夏用菱芡充饑、冬以橡栗為食”的孤苦生活。后來敖公果然國破人亡,厲叔聽說后,要回去以死殉君報國。好友勸道:“為何要為他而死呢?”厲叔說:“我今去以身殉國,以此警勸后世那些不識賢臣、類似敖公的國君,讓他們再不要重蹈誤國之轍了?!眳柺逡闳换貧w莒國,他站在五孔橋上,見城郭依舊,物是人非,閻閭破敗,滿目荒涼,不禁愴然淚下,便縱身跳到橋下溺水自盡了。后人推崇厲叔的高風亮節(jié),便稱譽他為“國士”,立碑以志,并將他殉國處的五孔橋易名為“國士橋”。清朝初年,大詩人王漁洋即景生情,還為柱厲叔一掬傷心之淚,他作懷古詩道:“國士橋邊水,千年恨未窮。如聞柱厲叔,死報莒敖公?!?/span>
“君子處世,樹德建言”
莒縣陵陽河出土的陶器大口尊上有圖象文字——上邊的圓圈是太陽,中間的半圓是火苗,下邊的五個尖是山峰。這個圖象文字的意象大概是表明古人在山頂點燃柴禾,祭祀太陽。每個見到大口尊的人都會有自己的聯(lián)想,對“日、火、山”給出自己的答案。其實,我們只需把它看作一堆“薪火”,是文明之火、文化之火、希望之火,幾千年來它使一域文化璀璨無比,也點亮了無數(shù)文人學士的心靈。大約1500年前,梁代文藝理論家劉勰(約465—521年)就曾生活在這塊土地上。
從莒縣浮來山東坡順道而上,便進入一個三峰環(huán)抱、幽密深邃的山坳,在峰回路轉(zhuǎn)、樹林蔭翳中,千年古剎定林寺依山傍水,雄居于佛來峰下。定林寺就是《文心雕龍》作者劉勰晚年循跡之地。
劉勰早年喪父,在貧苦中求學,與母親相依為命,不幸的是母親也在他20歲的時候去世了,劉勰為母親守喪3年后,已逾時俗的婚齡,以至于終身未婚。齊武帝永明年間劉勰依附沙門,居南京定林寺,由于劉勰博通經(jīng)論,因而定林寺經(jīng)藏均由劉勰區(qū)別部類,錄而敘之,整理而成。同時,劉勰飽覽經(jīng)史百家和歷代文學作品,對文學理論深入研究,“搦筆和墨,乃始論文”,以5年之功寫成《文心雕龍》,他在《序志》中明確述志:“君子處世,樹德建言。”時在梁代天監(jiān)元年(502年)。但“人賤物也鄙”,《文心雕龍》“未為時流所稱”,所謂“音實難知,知實難逢”。劉勰自重其文,他設(shè)想通過名人的舉薦來宣揚自己的書,于是他想到了當時文壇上聲望甚高的沈約。由于沈約貴盛,劉勰無由自達。于是劉勰便背上他的書扮作貨郎,等候在沈約常來往的路上,當沈約車輛到來之時,他上前獻書,沈約便命仆人取來試讀,沈約一下子被文章打動了,“大重之”,以為“深得文理”,并“常陳諸幾案”,隨時翻閱。
由于沈約對劉勰文才的褒揚,劉勰開始了仕途,被任命為奉朝請。奉朝請一職,既無實權(quán),又無屬員,只是朝會請召而已。劉勰50歲左右的時候被擢升為梁昭明太子蕭統(tǒng)的東宮通事舍人,執(zhí)掌奏章,因劉勰精研佛理,文章出眾,當時京城的寺塔及名僧的碑志必定請劉勰撰文。這一時期大概是劉勰最幸運的時光了。天監(jiān)十八年(519年),劉勰奉命到定林寺整理佛經(jīng),待佛經(jīng)完成后,劉勰瞻念前程,一切皆為夢幻,一股悲涼和憤恨涌上心頭,出家為僧的念頭占了上風,于是先燔發(fā)自誓,后上書皇帝復(fù)命并乞求出家。據(jù)《梁書·劉勰傳》記載,劉勰出家后,末期而卒。實際情況是,劉勰并未去世,而是返回了故鄉(xiāng)莒縣,并創(chuàng)立了浮來山定林寺。
如今,從莒縣定林寺千年銀杏樹下進月洞門,便見一清雅小院,院內(nèi)垂槐罩地,青桐參天。桐槐深處有一幢二層小樓———“校經(jīng)樓”。關(guān)于這座校經(jīng)樓,《南史》載:“定林寺經(jīng)藏,勰所也”,此樓就是當年劉勰校經(jīng)藏書之處。劉勰于此,耳聽晨鐘暮鼓,埋頭校經(jīng),直至圓寂,埋骨塔林。
孫鏜抗倭若長城
莒南坪上鎮(zhèn)大鐵牛廟村是明朝抗倭名將孫鏜的故里。明嘉靖年間,孫鏜(1523年-1556年)在江浙一帶經(jīng)商,當時倭寇成為當?shù)匮睾5牡溁?,民眾生命財產(chǎn)經(jīng)常遭到損失。當這些海盜襲擾松江府時,孫鏜求見郡守,表示要將自己的財產(chǎn)拿出來招兵買馬,幫助明朝軍隊蕩平倭寇??な厥仲澷p孫鏜的義舉,收下孫鏜的捐資后,把他推薦給參政翁大立。翁大立當面考察孫鏜的武藝,只見孫鏜使用雙刀非常熟練,揮舞起來飛花落葉嗖嗖作響。翁大立十分賞識孫鏜,就留他在軍中任職,這一年孫鏜27歲,棄商從戎。
孫鏜最先參加松江一帶對倭寇的戰(zhàn)斗,他大膽應(yīng)敵,立下奇功。此后,孫鏜決定大干一場,以外御海盜,內(nèi)保鄉(xiāng)民。為此,孫鏜派手下親信回家鄉(xiāng)莒州,將自己的家產(chǎn)全部變賣,召集鄉(xiāng)里的青壯年,鼓動他們與自己一道建功立業(yè)。孫鏜原本就是弓馬嫻熟之人,在家鄉(xiāng)頗有威信,經(jīng)過號召,當?shù)厝思娂妶竺侗紝O鏜,于是出現(xiàn)了一支由山東大漢組成的抗倭義勇軍,在江浙沿海一帶馳騁拼殺?!睹魇贰贩Q譽:“吳中倚孫鏜若長城。”
明嘉靖三十五年(1556年),倭寇渡過泖滸(水名)搶劫,孫鏜聞訊馬上帶兵趕往,與倭寇展開激戰(zhàn)。雙方激戰(zhàn)了一天,因援兵遲遲不能趕到,孫鏜只好帶兵退守松江石湖橋一帶,不料,戰(zhàn)船剛行駛到水中央,埋伏的倭寇蜂擁而起,孫鏜拼命殺敵,卻不幸被倭寇擊傷落水,以身殉國,年僅34歲。